人感染禽流感病例出现，活禽市场要不要关闭？听听高福院士怎么说

　　新年伊始，广东在一周内连续出现两例人感染H5N6禽流感病例。而就在1月7日，广东省卫生计生委通报，揭阳市新增1个人感染H5N6禽流感病例。不到10天，广东已接连出现3个病例，占全球总病例数的近50%。
　　是否还会出现第4个，第5个，乃至第N个？到底如何刹住H5N6禽流感快速上升的趋势？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高福1月7日深夜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请您随小编一起听高院士如何评说。
 
　　警惕活禽市场成为“孵化器”
　　“包括我们在内的很多科研团队的监测结果显示，H5N6 禽流感病毒在我国家禽中广泛存在。”高福说，目前已进入冬季，春节期间，尤其是广东等南方省份的百姓习惯于购买活禽。“如果不限制吃活禽，不关闭活禽市场，虽然不会出现疫情的集中暴发，但很可能会出现大量的散发病例。”
　　“如果活禽市场不关闭，随着活禽与野禽接触，活禽之间传播病毒，各类禽流感都会出现，常见的禽流感病毒和可能出现的新禽流感病毒都会对人类造成很大危害，活禽市场会成为新型禽流感的‘孵化器’。”高福表示，台湾已经出现H6N1禽流感病毒，国内目前虽未出现，但在鸡群里已检测到H4，而部分H4病毒株已经适应了哺乳动物。所以，建议大家不要去混合的活禽市场。
　　高福介绍，现在广东省疾控中心提倡“集中宰杀、冷链派送、冰鲜上市”，集中宰杀就是一定不能在活禽市场宰杀，要集中宰杀并注意消毒；冷链派送就是要冷冻好了再派送。这非常有助于防控H5N6禽流感。
　　高福呼吁，鉴于H5N6禽流感病毒会导致感染者的高死亡率，希望各地政府一定要提醒百姓：春节期间，活禽一定要集中宰杀。
 　　“此外，不光要注意H5N6，在长江流域附近的H7N9禽流感病毒最近也很活跃，因此一定要改变我们的生活习惯。生活习惯不改变，很可能有其他新型禽流感病毒出现。”高福说。
 
　　令人忧心的活禽市场
　　那么，目前活禽市场的情况如何呢？记者来到了位于北京市东五环附近的一家农贸市场，上午八点多，离着老远就听到阵阵鸡叫声。只见两排铁笼子堆在墙根下，十几只鸡在里边扑腾，旁边一个小笼子里养着七八只鸽子。笼子上方墙壁上用红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活鸡”，地上鸡毛、血水混在一起，虽已是寒冬，但仍散发阵阵恶臭。旁边一张一米高的桌子上，案板、刀、电子秤一应俱全。
　　“你这鸡不会有禽流感吧？”记者问。一听禽流感，摊贩先是一愣，随后表示“放心，俺这鸡没病”。旁边的一位大妈附和：“我老在他家买，挺好的。”记者表示听说最近有新的禽流感，闻听此言，大妈一犹豫，说道“没听说啊，没见电视上说这个，应该没事吧”。记者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大概有三四家售卖活禽的商户，但记者未找到相关管理人员。“每月按时交钱就行。”一位摊贩说。
　　北京市动物卫生监督所相关工作人员表示，考虑到2008年奥运会、申办全国卫生城市和疫病防控等综合因素，同时吸取了2003年“非典”的经验教训，北京市决定不再放开活禽市场交易，不管摊贩有没有检验检疫证明，活禽交易摊点都应被取缔或罚款。
　　记者又来到北京市朝阳区一家大型花鸟鱼虫市场，并未发现有售卖鹦鹉、八哥等禽鸟的商户。“早就不让卖了。”一位店主说。见记者有意购买，对方表示，可以带记者去自家养殖场看看，“但绝不能在市场里卖”。
　　高福表示，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鹦鹉、八哥等禽类携带禽流感病毒。“但为了防患于未然，这类商户也应做好消毒。”
　　南方城市的情况如何呢？北京地坛医院医生蒋荣猛近期在南方某城市出差期间，拍摄了当地活禽市场的照片。照片显示，情况和记者在北京见到的类似，各种家禽混杂在一起，没有任何消毒工具，屠宰环境十分恶劣。
 
　　网络售卖，给活禽插上翅膀
　　随着调查的深入，记者发现，不仅在实体市场，很多购物网站也存在售卖活禽的情况。记者在淘宝网上输入“活禽”，便会出现近百家声称售卖鲜活家禽的卖家，其中部分卖家直接打出“可发活禽”的广告，并在产品说明中称“由于活禽类无法走快递和物流，因此可以联系客车安排发货，江浙沪周边省份24小时内必达”。
　　记者向其中一位商户表示想购买活禽，标注地点在贵州的这家店铺月销量有88笔。记者提出希望发货至北京，对方一开始表示路途遥远，“快递查得比较严”，但随后又表示可以试试用客运的方式“让来京的客车捎过去”，但需要记者自取。
　　记者随后致电淘宝客服，对方表示，目前该平台仅禁止交易国家明令禁止售卖的珍稀野生动物，对于鸡鸭、猫狗等活体动物的买卖尚无明确要求。
　　“这种方式，相当于给活禽插上了翅膀。”高福告诉记者，长途运输活禽，实际等于把活禽变成野鸟，带着病毒到处乱跑。如果是一个集约化的现代养殖场，消毒防疫措施好，鸡是不带有禽流感的。问题出在活禽市场，由于消毒措施跟不上，如果有一只鸡带有病毒，所有的鸡都有可能感染。
 
　　缺乏联动 禽类流感监测尚存空白
　　为何难以关闭活禽市场？高福认为，一方面是有旺盛的需求，尤其是南方省份的居民，普遍喜欢吃鲜活家禽，认为营养价值高。另一方面防控禽流感应由农业、环保、卫生部门联合来做，但目前各部门缺乏联动。“农业部要将卫生监测的情况和卫生计生部门通气，卫生计生部门也应将人类监测的情况跟农业部保持沟通。关闭活禽市场不仅是农业部门的工作，工商部门也要积极参与。”
　　高福表示，目前农业部门监测的大部分是集约化养鸡场，这些地方的消毒措施普遍很好，但对真正存在隐患的活禽市场缺乏监管。 “国内没有一个机构为了防控禽流感而对活禽市场进行监测。”高福说，“疾控中心愿意担当此项重任，并长期坚持下去，将其作为疾控工作的一部分。当然，还是呼吁彻底关闭活禽市场，消灭传染源。”
 
　　H5N6是一种啥病毒？
　　H5N6与以往在禽类中流行的H5N1同属一个“家族”，是H5N1禽流感病毒与H6N6禽流感病毒重配后“生”的一个“儿子”。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所国家流感中心主任舒跃龙介绍，2014年5月，四川省报告我国第一例也是全球首例人感染H5N6禽流感病例。截至2016年1月4日，我国累计有3个省份报告6例H5N6禽流感病例，其中四川省1例、广东省3例、云南省2例，死亡4人。
 
　　人感染H5N6有哪些症状，怎么治？
　　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卢洪洲教授表示，H5N6禽流感病例在发病初期表现为发热伴流感样症状，之后进展迅速，出现呼吸困难等重症肺炎相关表现，部分病例迅速发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并死亡。虽然病情凶险，但有特效药奥司他韦。奥司他韦最好在36小时内使用，不要超过48小时，否则效果将大打折扣。此外，公众应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尤其不要与活禽接触，注意预防该病毒。
 
　　H5N6会不会人传人？
　　舒跃龙表示，由于H5N6禽流感病毒不具备有效结合人体呼吸道上皮细胞的能力，只能在下呼吸道进行复制，所以不可能出现持续的有效人传人，但不排除有限人传人病例的发生。有效人传人，就是持续的人传人，如甲型H1N1流感流行期间，学校、社区等地方集中暴发疫情，表现为一位患者可传染数位患者且持续传播，从一代患者发展至三代甚至更多代患者。有限人传人，是人群中少数具有某种易感生理机制的特定人群被感染，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多代传染，最多有二代病例，不会出现三代以及更多患者，而且一般不会出现一个人传染多个二代病例的情况。
 
文／健康报记者 张磊